=良太/海诺。





『他从赭色与雪顶交界的群山中走出,预言教廷将经历七个千年而不朽。』

- 独篇 - 海诺·冯·卡尔特·赫菲斯托斯·罗德里格斯 《噩梦》 - 2016.03.05 -

【世界树米利亚德 - 伊利斯系】

【创世纪733年后,已登基的海诺一世的旧事与梦魇。】

(腐向CP有。大概定位:侍从长忠犬攻 X 爆娇国王受。)




 

我要死了。

让我死吧。

 

我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能够称得上是怜悯的因质。不是蔑视和轻视,没有嘲笑和愤怒的任何神色,因为没有人会试图去仔细辨别一个弱者的争鸣,而后判断出他究竟姓甚名谁,来自哪里。

争鸣?那是哀嚎。

没有人会来施救,我只感觉一只巨大的肉瘤径直趴在了我的身上,将我蚕食,分解。

剧痛传来之后,仅存的是无休止境的耻辱感和此刻不再愿生而为人的唯一念想。

 

然后我听到了几声若有如无的吞咽声。

 

……

 

“政治是最黑暗的东西。”

 

我已经看到了我的内侍,被我称之为宫廷小丑的家伙在我面前视若无睹的插着花,好像从来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虽然理论上我很讨厌在吃饭的时候被人盯着,但是这不意味着一般国王能够忍受别人在自己前面乱晃。

但是因为我是二般的国王。

 

“有什么东西能够黑暗过政治呢,西瓦里。”我把羊排一把切开,然后把大的那块直截了当的往嘴里塞,用着含糊不清的声音说着,“战争?……哈……嗯……战争是什么东西,战争是用来消磨时间的东西,尽管它真的很残酷。政治?政治是二者兼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看着西瓦里小心翼翼地把把花瓶摆放整齐后朝着我的方向低着头垂目不语,我嘴里含着的羊肉嚼了半天,直到最后一丝肉味都消磨殆尽,都得不到他的任何回答,他仿佛……不,我觉得他就是一个聋子。

 

“西瓦里?”

“问了我三遍我就知道这是您真心想问的了,陛下。”西瓦里低垂着头,摆出一副谦卑的样子,“但是比起您的问题……如果让王国军部的人听到您说‘战争是用来消磨时间的东西’,下一刻您就会史无前例的在贵族议会接受弹劾了吧。”

我大笑,带着年少轻狂的得意,估计还混着对西瓦里有些难闻的羊肉味,我分明看到他皱了皱眉。

 

“把它吃了。”

我看着桌前剩下一半的烤羊排面色不愉,冷不丁地发号施令。

 

“陛下……”

“吃了!”

 

西瓦里沉默了少顷,而后恭谨地迈着步子走到我身前,想要拿起刀叉。

我面带讥笑,不远处罩着面具的亲卫队队员把长剑对住了他的脖子,这时候的伊利斯明明还没有如此炎热,他的额头上却冒着细密的汗珠。

我听到了喉头滚动的声音。

 

我示意身后的亲卫队队员将长剑收回,直到长剑入鞘,剑士归位,西瓦里紧绷的身体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你这个白痴,谁敢在君王面前拿起刀叉……别说贵族议会弹劾本王,下一秒的空气你都呼吸不到了,给我用手。”

西瓦里没有过多的犹豫,一把拿起还有些烫手的羊肉,毫不犹豫的张口就嚼,而后他涨红着脸,仿佛被烫到,又或许是吞咽得太急。他分明已经有一些喘不上气,或者是因为羊肉对他来说实在是无法忍受的食物,以至于他把食物直接噎在了喉头。

 

我感觉不到任何值得怜悯的因质。

死了就死了吧。

 

我此时突然生出一种毫无来由的厌恶,看着西瓦里有些英俊的面容在此时扭曲作一团而毫无动作。但此时在这个房间里的人除了他与我以外,就剩下那个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死光了也无所谓的亲卫骑士。

没人会去救他,就让他死吧。

 

然后我敲了敲桌子。

三下,表示室内有情况。

 

“来人!侍从!小丑偷吃东西噎住了!”

侍从们瞬间打开房门,整齐而入,仿佛前一刻就在门口准备好了似的。一个侍从拿着一木桶刚不知道从哪里打上来的清水摆在了西瓦里面前,另一个人径直了当的把西瓦里的头往木桶里浸。

 

真是错误的施救方式。

我猛地起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的出了大门。

 

……

 

我要死了。

让我死吧。

 

母亲的离去对我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不仅是所谓唯一的精神支柱。

绝望的音色是什么,就是最后一个门廊上的最后一把锁被撬开时发出的落地声响。

 

我分明听到休斯上校,我的现任监护人愤怒地掀翻桌子产生的巨大声响,战争的失利?还是所谓的‘亲人’的逝去?阿尔伯特在上,谁知道这个人天天到底都在发什么神经质。

我已经料到了我接下来的结局。

……不我没有。

 

我显然低估了休斯上校的怒火。他的生气八成是因为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火王的所有目光,或者是我的母亲到死都没有完成家族的嘱托,重新获得火王的注意。而是一意孤行的在那个被宛若流放所的地方一直发病到死。

 

火王?放他娘的狗屁。

母亲明明念念不忘的就是伊利斯那个狗屁国王老子,说抛弃就抛弃,伊利斯的女人对于这位火王来说也不过是玩偶……身上所谓的高贵血脉根本没有任何益处,我身上的血脉从荣誉变成了耻辱。流放到了伊雷公国一个没有任何人关心的角落里自取灭亡。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垃圾也能姓赫菲斯托斯。

那个垃圾。

 

难道我不也是吗。

 

我现在蜷缩在没有人要的角落里,我的衣服没有任何仆人愿意帮我洗,我的吃食犹如畜生吃剩下的残渣,我受到的就是如同贱民一般的待遇——我身上的衣服还差些补丁,那时候我就是伊利斯最底层的渣滓了。

 

而后我的房门被粗暴的踹开。

来了,

我仿佛正在张开双手。

让我死吧。

 

 

……

 

 

“陛下,这是您要的王国官署咨文。”

 

西瓦里的脸上没有表情,但他依旧是那般恭谨,仿佛两个小时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那般,金色的中长发挽起了小辫子,一双蓝色的眼眸向着地面。

我只觉得没有来由的生气,这个人宛若没有任何骨气,任我施与。难道伊利斯除了铁血的军人和那些狡猾的贵族以外,我的身边就剩下了这样一个任人宰割的贱种吗?

 

“你除了唯唯诺诺的给我一堆让我头疼的文件,你还会干什么?”我拿起笔飞快的在咨文上签下了我的名字,把咨文重重的放在一旁,身边另一个侍从将文件收到了木匣中,退了几步以后便快步走出。

 

我厌恶他的恭谨,同时也厌恶他的随意。

 

“我还会插花,陛下。”

他抬起头看向我。

 

“陛下,您一会儿还得见首相大人呢。”他和我对视了三秒钟,然后垂下了头,内侍敲开了门,又送了一叠文件,俯下身将木匣举于头顶。西瓦里将木匣接过,将文件取出叠好,又一次放在了我的案头,“这是王国宗教署下发的送呈贵族议会的,今年两大教区拨款的文件,请您签字。”

我静静地噎了他三分钟。

然后沉默着签了文件。

 

“陛下,这是……”

“闭嘴。”

“是,陛下。这是王国宗教署的第二份文件,请您过目。”

 

没人能答上来我为什么我依旧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或者是我餐餐都想吃罗蒙斯特烤羊肉这件事。只有西瓦里知道,我对于他知道这件事情表示非常厌恶。那种恭谨仿佛也是一种怜悯。

没人要求他摆出那副面孔。

至少本王不曾。

 

而后我提了笔,在文件联署处签上了我的名字。

 

 

……

 

 

“吃下去。”

 

我只能跪在饭桌旁,看着休斯粗暴的用餐,将整根鸡腿往自己嘴里塞。我脸上带着不知道是恭谨还是心如槁灰的垃圾一般的表情惹到了他,休斯显然对我的态度十分不满意,他一把将我的衣领揪了起来。

“在房间里叫饿的人可不是我,你这个没有任何用的私生杂种,要么你给我吃下去,要么你就给我立刻从这里滚出去。”

 

我一点都不喜欢羊肉的味道。

母亲也不喜欢。

 

但是现在谁在乎这件事情呢,赫菲斯托斯的风流种,罗德里格斯的耻辱,谁会在意你不喜欢吃什么呢。就好像也没有人在乎母亲喜欢什么,火王再怎么疼爱自己的母亲,也从来没有在意过母亲不喜欢吃带有腥膻味的肉。

 

我沉默了少顷,然后慢慢地爬到了桌前,想要抓住刀叉。

 

“贱种!谁让你用刀叉了,自己用手!”

 

我无法犹豫,用肮脏的手抓起盘里刚刚煎熟的烤羊排就往嘴里塞,那种腥膻味仿佛下一刻就要充斥我的整个喉头,我只能大力的嚼着,想要把那种我一点都不喜欢的味道径直吞下去。混着手上肮脏的渣滓一起吞下去。却因为太过着急而被烤羊排肉噎在了喉头。

我想要吐出来,却被休斯一把按住。

 

“给我吞下去。”

他的语气仿佛是命令。

 

毕竟不遵照的话,谁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一刀把我杀了,就好像跟火王宣告我的母亲是因为肺炎死亡一样简单。

对于不在意的人,死了又怎么样呢。

 

我只能忍受这一切,忍受这个恶心的东西把肮脏的生物体拉到桌上,粗暴的把它的衣服撕开,没有任何宣告的开始蹂躏、羞辱,把代表着所有肮脏与污秽的东西推入深处,粗暴的疼痛根本只是一种添加剂。

最可怕的是毫无希望的未来。

 

母亲……。

 

我仿佛看见了她金黄色的长卷发和紧闭的眼睑,躺在水晶制成的棺木里,被精致的黑纱所覆盖,胸前系着一朵白色的伊利斯玫瑰花。

漫天的花海与……

我。

 

让我死吧。

下一刻,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

 

 

 

“陛下又做噩梦了吗。”侍从们举着蜡烛,将海诺的房门打开,王国亲卫队的数位骑士站在床的四周角落,西瓦里穿着制式的长衫,胸前系着一颗徽章,代表着这个家族曾经拥有过的军功荣耀。

 

“是的,侍长大人。陛下刚才惊叫了一声,亲卫队的各位大人们已经先行进去了,陛下安全,只是……”侍从们尊敬地朝西瓦里垂下了头。这个金发的青年一夜没睡,看着在床上已经被汗水浸湿的伊利斯国王抿嘴不语。

那是一种介于怜悯与怜惜之中的复杂表情。

 

“你们出去吧。”

 

“是,大人。”

西瓦里使了一个颜色,所有的侍从包括王国亲卫队全部退出了房门,轻轻把这个代表着最高权力的寝室留给了仅有的侍长和国王。

 

 

……………………

 

“……西瓦里,我,我……又……做噩梦了。”

“不要紧的,陛下。”

 

我看着这个系着马尾的侍从长……我的宫廷小丑,再一次,将我寝室里的花瓶摆正。

 

“我在这里。”

 

侍从长走到床前,轻轻擦拭着我混杂着泪水与汗水的脸颊。我却丝毫不领情,粗暴地扯着他的衣领。他的脸与我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少说废话……给老子快点……唔——”

 

然后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侍从长一把将我的扣子扯开,紧紧将我环住,不再是我厌恶的恭谨和随意,而是真真正正的迸发。

那是区别于羞辱与肮脏的别的东西,带着快意地将国王的权势在此时彻底抛开,伴随着的是生而为人实实在在的感觉。

 

下一刻,在一切痛苦和梦魇都结束的时刻。

疼痛与混乱和一切杂乱无章的感觉再次袭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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